第(2/3)页 “我们...还能守多久?”一个年轻的墨家弟子喃喃自语,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颤抖。 没有人回答他,死一样的寂静。 夜深时,总有一缕琴音,会悄然在山谷间流淌,琴声不再有往日的激昂或清越,变得低沉而悠长,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。 那一个个音符,像一只温柔的手,轻轻抚过每一个士兵紧绷的神经,听着琴声,许多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。 有人想起了自家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,如今想必也烧成焦炭了;有人想起了离家时,妻儿倚门相送的模样;有人想起了墨家兼爱非攻的信念,那曾是他们愿意为之赴死的道理;也有人什么都不想了,只是渴望这场该死的战争能早点结束,甚至连胜败,似乎都不那么重要。 绝望的尽头,反而滋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 “死战!” 不知是谁先低吼了一声,像是点燃了引线,随即,压抑了太久的嘶吼声此起彼伏,汇成了一股决绝的洪流。 “死战!” 那琴声,成了这片人间炼狱里,唯一的慰藉与救赎。 又一次白日的炮击中,墨羽为了掩护几名弟子撤退,被一枚近距离爆炸的炮弹气浪掀飞,像个破麻袋一样狠狠撞在山壁上。 他挣扎着站起来,弯下腰,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,脸色瞬间煞白如纸,再快的身法,躲不过这泼天盖地的铁雨。 再厚的真气,也捂不住这开山裂石的道理。他这样的卓绝武功,在这些走在时代前沿的铁家伙面前,终究还是血肉之躯。 这场守卫战,一打就是几个月,夏去秋来,山间的绿意被染上了一层萧瑟的枯黄,就像人的脸色。 燕寒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。他原以为这群所谓的乌合之众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会像沙塔一样迅速崩溃,没想到竟被他们用人命,硬生生拖了这么久。 那个顾铁心,目中无人,不愿身先士卒,他也毫无办法。 “传令血剑营。”他的声音冰冷,“今夜,我要看到他们的血,流满山涧。” 夜,黑得如同泼开的浓墨,伸手不见五指。 血剑营。 这支部队人数不多,寥寥数百人,是中路白莽大军里用剩下的敢死队,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疯子。 他们像一群真正的鬼魅,趁着夜色与例行炮火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断水涯的峭壁。 血剑营的刺客,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,只有对任务的绝对服从。 他们的招式简单、直接、致命,每一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。他们或许不是墨家顶尖高手的一合之将,但他们足够疯狂,也足够多。 夜风渐起,像情人的手,轻柔地抚过每个人的脖颈与脸颊,轻柔,且致命。 黑暗中,噗嗤一声轻响,一名正在哨位上警戒的魏军老兵喉咙一凉,他捂着脖子,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凭空出现的黑影,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。 杀意,在静谧的黑夜里,如潮水般狂涌而来。 黑暗中,一名血剑营刺客扑向大铁锤。大铁锤怒吼一声,手中巨锤横扫,直接将那刺客的半边身子砸得稀烂。 可那刺客在临死前,手中的短剑也狠狠刺入了大铁锤的腹部,并且手腕决绝地一绞。 大铁锤闷哼一声,脚步踉跄了一下,鲜血瞬间浸透了衣甲。 另一边,韩非玉和丁修正联手对抗三名刺客。那三名刺客的配合极为默契,攻势如潮,完全不顾自身防守,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。 丁修的刀法狠辣,一刀划开了其中一人的喉咙,但自己的肩膀也被另外一人的剑锋带走了一大块皮肉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 韩非玉的长枪枪尖,点在了第三人的眉心,那人却在倒下的瞬间,将一柄淬了毒的匕首,奋力甩向她的面门。 夜袭,持续了整整一夜。 天亮时,血剑营的刺客如潮水般退去,在山道上留下了上百具尸体,也带走了联军近千人的性命。 大铁锤、韩非玉、丁修,还有许多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魏军将领,人人带伤。 老鬼看着桌上的战报,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,一下,又一下。 “血剑营在主战场损耗极大,燕寒川手上能用的人,不会多。” 他沙哑地对墨子说道,“这是我们的机会。重创他们,我们还能多撑一个月。如果不能,炮火加上夜袭,我们熬不过十天。” 夜幕,一次又一次降临。 风铃整装待发,带着她麾下那几十名族人,再次潜入了墨家的防区。她的心情很复杂,效忠秦国是迫不得已,她心里唯一的念头是为族人报仇雪恨。 所以今夜的袭击,她也只打算和往常一样象征性地应付一下,走个过场,然而,她很快就发现,自己被盯上了。 一道凌厉的刀光,带着刺骨的寒意,从暗处直取她的咽喉。 风铃心中一惊,脚尖在树干上一点,身形急退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。 月光下,一个手持长刀的身影,拦住了她的去路。 “原来血剑营里也有怕死的人,倒是少见。”上官凤的声音,比她的刀还冷。 风铃坐在树干上,冷哼一声,笑道:“那是自然。我的命只有一条,金贵得很。今夜不过是奉命行事,姐姐,咱们各自出手比划几下,然后收兵,岂不两全其美?” “笑话。”上官凤眼神一寒,“这断水涯,是你们秦狗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的?” 话音未落,她不再废话,刀势展开,如狂风暴雨般压了过来。 风铃面色一变,被迫应战。她武功本就不如上官凤,加上心中并无死战之意,一时间被逼得节节败退,险象环生。 上官凤师从北刀王上官斩,刀法狠绝强势,擅长以快打慢,以长压短,招招都冲着风铃的要害,不给她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。 刀光如匹练,笼罩了风铃周身。 树影之下,风铃惊险地避开一刀,反手上撩,想去割上官凤的脖颈。 后者却只是向后退了半步,手中劈出的长刀并未回防,而是在后退的瞬间,学着她的招式向上撩动,目标却是她的胯下,阴损至极。 风铃自知招式用老,只能弃了手中兵刃,狼狈地向后翻滚。 上官凤却不依不饶,右手在刀柄上往上挪了一寸,握住刀尾未开锋处,竟是以刀作枪,接连不断地朝着风铃身上几处死穴戳去。 劲力从刀尖吐出,搅得落叶纷飞。 风铃从靴中摸出藏匿的短刃,叮地一声挡下一击,借力朝着旁侧一棵巨树后滚去。 第(2/3)页